Cheesecake Cemetery

One for joke,two for murderer(2)

第二天早晨,索尔被女人的尖叫惊醒。隔夜的酒气还没散去,那叫声尖得像指甲滑过玻璃,他猛地睁开眼睛,跳下了床,被床罩绊倒没能站稳,一个趔趄撞翻了梳妆台,一排的水晶瓶子和珠宝掉下地摔了个粉碎,他将自己撑起来时还被碎片划伤了手指。

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,咒骂着抬起手臂遮挡从天窗照进来的阳光。希芙蜷缩在床的一角,她肩上披着一条素色的披肩,右手紧紧在胸前扯紧了那块布料,鲜红的指甲油在白绒毛上格外显眼。她的双眼圆睁,充盈着泪水,漂亮的眉毛向上聚起显得惊恐,光线打在头顶的一层金色的短发茬上,像漂白过一遍似的。

她哆哆嗦嗦得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。索尔总算是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,“我会找到为此负责的家伙——别担心,宝贝,我们会抓住那个混蛋的,我会让你把他的舌头拔出来。”他怒气冲冲地咕哝着,抓过他的外衣,接着走到希芙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帮助她站起来。他替她系好披肩,拽着她离开卧室。

穿过回廊和庭院,阳光从立柱之间泼洒在墙壁上,雪白的大理石板将光线反射回他眼里,让他更加暴躁。在主殿门前,两个侍卫挡在了他的面前,他们手里举着长矛,没戴头盔,看起来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,“您现在不能进去,殿下,众神之父在享受演出。”

“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两个落单的演一场好戏。”索尔吼道,一拳砸在了那个说话的士兵脸上。他立刻向后跌倒,脑袋撞在了花坛上,另一个被惊醒,犹犹豫豫地用矛尖对向索尔,被他踢在肚子上,倒地呻吟不起。

撂倒那两条杂鱼后他推门闯进大殿里,看到正站在王座前施法的洛基,大吼着扑上去拧住了他的脖子,让他们两人一起摔在地上,挥拳揍他的脑袋。

奥丁老头忍无可忍地用权杖敲了敲地面,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压下了骚动,“放开他,索尔,然后再告诉我这次又是因为什么。”他抬起那只未瞎的眼,不耐烦地说道。

索尔停手了,把洛基拽起来,此时希芙缓步走出人群,泪流满面,巴尔德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支持着她走到大殿中央。“这里,众神之父……”

几乎每个人都立刻注意到了她的短发茬。坐在奥丁身边的弗丽嘉发出响亮的抽气声,身体离开了座位,她的丈夫不动声色地伸手拦下她。“如果你有什么要辩解的,现在会是个好时机,洛基。”

洛基的脖子还被索尔拧着,脚尖勉强触地支撑着身体使自己不至于被活活掐死。他不敢直视索尔的眼睛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索尔将他摔在地上,“他夺去的不止是她的头发,希芙一半的魔力都寄存在那些头发里,失去它们的每一秒里她的生命力都在萎缩。昨天晚上我在长廊里遇见了这个恶棍,他从她的房间里出来。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。”他咬牙切齿地说道,暴打某人一顿的确让他感觉好多了,但还远远不够,“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。”

“你希望是什么样的代价?”

“把他丢到城墙外面去,至少,或者让他受石刑……”

另一个钢盔表面一样平滑僵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咒骂,“够了。”她说得清晰而响亮。少数几个窃窃私语的武神住了嘴,半是期待半是迷惑地看向她。

包括索尔都惊讶于她的平静。她的脸颊挂着干涸的泪痕,恢复了以往那种近乎刻板的一丝不苟,脸上看不出情绪,“我只想让我的头发回来。”

“没问题。”在她说话的时候洛基从地上站了身,他的嗓子还是嘶哑的,咳呛了两声,听上去颇为虚弱,“我不知道魔法的事,那本来只是个玩笑。”

“不够好笑,洛基。”

“我会补偿她的,索尔,无论要代价是金子、自由还是我的脑袋,只要你想。”他干巴巴地笑了笑,“如果阁下不介意,鄙人现在就可以启程,免得碍着诸位的眼。”

“那听上去足够公平。”索尔阴沉着脸说道,他没心情也没注意洛基的怪调,就算他注意到了他大概也不会在意。在奥丁宣布判决时,他走向希芙,在她耳边低声安慰,而他的兄弟站在他身后,目送着他们离去,绿眼睛里带着些伤感。

 

“我们应该盯着他。”

范德尔站在城墙边上,指关节轻叩砖石,眯着眼注视远方积雪覆盖的山峰,它们反射着正午的阳光,格外刺眼,基本上什么也看不见,但他还是继续看着。

索尔知道他根本没有在看什么,范德尔脑子里的东西和他们不大一样。他的后背倚在瞭望塔上,沉默片刻,拇指蹭了一下上嘴唇,摇了摇头,“目前没那个必要。”

“这个家伙拿着刀,深夜摸进希芙的卧室,割了她的头发还在你眼皮底下烧掉,要是他决定多割些东西,现在我们就不用商讨监视他的问题了。”霍根说道,他低头将自己的猎刀抵在膝盖上抛光,牙齿咬着一株麦穗的末端。“你该给他些教训,表明立场。”

“她说了她不想再拿他怎么样。”索尔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,他用指甲敲打着臂甲边缘,盯着旋梯入口漆黑的通道,显得焦躁,“我那时不该出手打他,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。洛基是我的兄弟,即使不是血脉相连,如果奥丁不愿意看到他发生些什么,我也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他的事。”

抱着双臂坐在阶梯扶手上的沃斯塔格发出混浊的嗤笑声,摇晃着他肥胖的身躯,“某种程度上他这盘玩赢了,你像个孬种一样任那条毒蛇耍着。”他的两只小眼睛在眉骨里闪着愤怒的黑光,胡子被吹得蓬松,“那天晚上他本可以割了希芙的喉咙,今后他也可以对我们任何人做同样的事。到底要他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肯动手?”

“希芙肯定也是这样想的。”范德尔说道,他转过身,走到索尔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对上他低垂的目光,“我们不知道洛基在想些什么,他可能在任何时候,对任何人做出任何事,这次的事情已经足以证明你不再有能力控制他了。”

“我不会强迫他。”

“你不需要,我们会。”沃斯塔格说。

“嘿,没人要强迫任何人。”范德尔回过头,瞥了一眼他的胖朋友,后者耸耸肩,不置可否地闭了嘴,“海姆达尔会很乐意替我们把风——我们可以轮番监视,确保他不耍些花招。”

“如果被他发现,他不会善罢甘休。洛基喜欢把戏,你们清楚这一点,天知道我们被他耍过多少次了。”他说,“他无药可救,我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。”

“他是个问题,问题需要被解决。”霍根有节奏地刮擦着刀刃,单调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,“别在乎他为什么做这些事,试着想想他是怎么做这些事的,如果我们不按照他的想法走我们永远也料不到他接下来会干些什么。”

“而且他是你的弟弟。”范达尔犹豫地说,“也许最好是你来解决他。”

索尔将视线从脚下的石砖上移向平原之外翻滚的云层中,眉角细微地抽动,手指上的厚茧在盔甲边缘磨得发白。霍根停止了咀嚼那根麦穗,明亮的黑眼睛从毛帽边缘下注视着索尔,把猎刀收回了刀鞘里。

他知道这不止事关他们兄弟两个,洛基确实威胁到了他们所有人,而他需要控制危害。但范达尔的建议同样正确,他必须亲自收拾洛基,不含任何附加损失。

而且他不仅想要让洛基停手,对于他来说那还不够。他想要明白是什么驱使着洛基作恶,甚至希望是有不知名的影子蚕食他的理智——除非那影子就是他自己。

他从小就讨厌谜语,索尔闷闷不乐地想。洛基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令人不悦的谜。他总是只揭示他愿意揭示的部分,而任何人也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部分。他没有说过彻头彻尾的谎话,但那让索尔怀疑他是否说过完全的真话,或者时至今日,他是否仍能区分他自己的谎言与真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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